木木祺

祝大家天天开心

狼窝 18


   触手的衣物带着余寒,宽松蓬起的,上等的布料连细小的棉絮都没寻到,变天的空气凉嗖,他嘴唇却异常炙热,在刘耀文沉寂濒死的心浇上足以复活的热浪。



    腰间的双手收紧,拽得刘耀文都感受到了力道,那双捕捉光芒的手此刻却像悬崖勒马的绳索般紧紧将刘耀文拉在坠落边缘。



    男人启唇,眸里似有千言万语,临脱口时却只余一声难以捕捉的气息。



     他抬手,却只有指尖触上那双此时异常有力的手腕,生疏又客远,往下按落,伴随着宋亚轩眼里的诧异与逐渐泯灭的光。



     他的双手是去触碰光芒的,怎能拥抱黑暗。



     刘耀文退了半步,只剩宋亚轩还站在白炽灯中,晕开的光圈将他团团包围,男人晃了眼,垂下的双手发着抖,指尖扭曲得弯起,才全力控制住想抬手轻抚他的冲动。



     这是神明,不可亵渎的神明,他一个被外人安上罪名,背负性命的恶煞怎可被他深爱。



     刘耀文沉默,双眸中的柔情尽失殆尽,长长的衣摆略过,像阵风,忽起又快退的风。



     他看不清宋亚轩的表情,可身后想追上他的小碎步已说明了一切。



     众人来得很急,连哨岗上的士兵都乱了章法,从未响起过的警报声彻底冲破云霄,伴随着轰隆一声起的雷,撕破天际,撞震神经,吹响暴风雨前夜最后平静的号角。



     “阿大!”



    制服男几乎失了分寸,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他脸颊上的肌肉紧绷颤抖,嘴角都抽搐得歪斜,见到刘耀文时只匆匆一弯腰,手中的对讲机刺啦刺啦发出刺耳的电磁音。



     椅子上的男人始终坐得松懈,点燃的香烟带着火星烧到烟嘴,男人却并未举起再吸一口,桌上的烟灰缸积满根根残余得只剩一小截的废弃香烟。



     烟雾散尽,灰霾又起。



    对讲机刺啦的电音过后,急促慌乱的嗓音因为信号不稳定的缘故而断断续续的连接着话语,这是远处的巡视塔发出的情报。



     “多辆警车…大批警力已进入我们的区域!”



     偌大的房间内,犹如一颗巨大的石子砸入平静的湖水掀起惊涛骇浪,众人恐慌,刹那间一声高过一声的商讨让本就不太平的局面乱成了一锅粥。



     对讲机还在刺啦刺啦的响,断断续续的电音呲的一道巨响后彻底归于平静。



      “阿大!”



     看着始终面不改色的男人,众人停止了所有无法定夺的争辩。



     “阿大,我们完全有能力抗衡,可是为什么还不动手?!”



     男人不说话,只指尖弹了把烟灰,纷纷扬扬的洒落一地支离破碎。



      为首的制服男地位偏高,抬手阻止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他垂眼,不明所以的看着那个敛去傲骨的首领。



      “阿大,我们真的要坐以待毙吗?”



      烟头按上墙壁,仅一厘米左右又停住,刘耀文静默两秒,最终还是选择熄灭点点火光,也亲手掐掉唯一的希望。



      男人下令,不反抗,不开火。



     众人皆惊,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反复询问了一遍又一遍。



     墙上时钟自顾自的转动,又是一道雷声响起,时钟停在下午六点整。



     是巧合,也是偶然,那个令众人信服,意气风发,高傲得如同在上阎罗,独自一人解决以往滥杀无辜的邪恶势力,浑身是血坐上首领之位时,也是六点整。



     他起身,身形依然高大,脊背依旧挺得直,如往常般高高在上,敛在阴影下,却让这一带的无辜百姓永远活在阳光中。



     男人默默注视着跟前一批效忠的将卫,陪他趟过刀山,下过火海,也应拯救百姓而无辜死去的人,他俯身,生怕第一次,朝比自己身份微低的众人鞠了躬。



     “这些年,感谢各位了。”



     这一次,不再会有任何伤痛死亡,大家可以以普通人的身份,回到家庭,与妻儿团聚,相安度过余生。



      “阿大,那你呢?”



     一众男儿似乎都含着泪,不约而同的将刘耀文离去的方向堵住,他们不再担惊受怕,这次破例的没有听从男人的话将道路让出。



      袖口的狼型图案在不经意间全被刘耀文扯下,男人按下打火机,在旁人无法夺下的速度中点燃,烟灰殆尽,宣告一切结束。



     “认罪,伏法。”



     为首制服男失了分寸般抓上刘耀文的手腕,他摇头,无法接受。



    男人轻笑,抚去他愈发用力的手。



    天上飘雨了,淅淅沥沥的,不算很大,砸得雨棚啪嗒响,大院里的水泥地面又被浸湿,凹凸不平的土坑又渐渐积上了水。



    深秋了,路旁的枯叶也掉光,光秃的枝丫禁不住风雨的摇曳。



    万物都枯萎,生机恍若梦境。



    男人一如往常,遣散众人后并没有什么波澜起伏,他来到客厅倒了杯水,没有加热的水壶冰凉,往日里它可是会咕噜噜的冒着热气。



     他抬起喝了一口,凉水顺着喉结滑进,略过心口时刺得收缩巨疼。



     “刘耀文!”



    熟悉的细软嗓音从楼梯口飘来,刘耀文敛了眸光,回头时只淡淡望了一眼,似乎是看向他并不认识,也毫不熟知的过客生人。



     软底的棉鞋从楼梯上飞快踩上地面,宋亚轩呼着重气,眼角泛了红,他抓上刘耀文的衣袖口,胡乱的喊。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卧底的事情,我早就知道!”



    濒临崩溃的哭腔发疯似的叫喊,愧疚与歉意将宋亚轩的理智全数吞噬,他手脚发麻,脑海里不停的闪过他与陈警官见面时的一幕又一幕。



     他喃喃自语,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是他害了刘耀文,是他的隐瞒让这里的一切都跟着遭了罪。



     宋亚轩无力的,想坠入刘耀文的怀抱,他想抱抱他,想重新感受他炙热舒适的怀抱,可他没有得到,一个旋转间,他被刘耀文抵死按上墙壁。



     他没有指责,只是眼睛变得猩红,男人手臂按住宋亚轩的肩头脖颈,却给他留了足以呼吸的余地。



     刘耀文咬着牙,表情凶狠冷漠。



     “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一个被我拐来的人,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心口按压的微痛让宋亚轩长大嘴巴吐气,男人突然间的转变让他身体一僵,犹如坠入冰窖,与那晚噩梦中冰冷的海底丝毫无差。



     他呆愣的,指尖向上慌忙抓住刘耀文的手腕,不安的想探求这句话的意思。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关系?”



     颈间的力道一下子松开,没有了支撑的宋亚轩险些瘫软在地,他艰难的扶着墙壁站稳,眼神却始终紧盯着刘耀文,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踉跄着想再次伸手去拥抱眼前这个男人。



     又是一次被毫无感情的推开,宋亚轩砸上墙壁,脊背撞得生疼,憋回眼角的泪又硬生生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男人拍拍衣袖,似乎是被肮脏至极的东西冒犯触碰,他抬眼,双眸冰冷得犹如深冬的大雪。



     “我带你回来,是因为阿渲,其实对你好,也是因为他。”



     一席话如五雷轰顶般击垮宋亚轩所有的理智,他无法相信的摇头,却换来男人更加无情的嘲讽。



      “还没明白吗?我就没真正爱过你。”



     心脏似乎被重物撞了一下又一下,刚被弥补好的裂痕又一次破碎撕扯,血淋淋的藤蔓肆意生长,一瞬间将误以为进入天堂触碰到光亮的宋亚轩猛然拽回地狱。



     他启唇,只余疲惫不堪的气音,在那段黑暗岁月好不容易拥有的安全感,却在刹那间灰飞烟灭。



     “那你说的要和我结婚呢?”



     男人毫不掩饰的冷笑,居高临下的轻瞥那个缩入墙角的身影。



    他拍拍手,似乎是讲起一个笑话。



     “骗你的。”



    沉重迟缓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渐渐靠近,和蔼老人提着一个空水壶,泡好的花茶已喝完,只剩一些不再需要的残渣。



    他似乎更加体态龙钟了,皱纹愈深,花白的头发已爬满整个头顶。



     老人看着那个消失在楼梯的身影,越过还伫立在客厅的男人,自顾自的将茶壶放好,仿佛对着空气说话般。



     “为什么要骗他呢?”



     男人不说话,只把方才喝了一半的水倒掉,玻璃上的水珠依旧挂满杯沿。



     他擦干手,站在老人身后。



     “去给阿渲上柱香吧。”



     老人收拾着这个他已经熟知入心的厨房,他抬眼,环顾了一把这个生活了后半辈子的地方,继而视线又回到刘耀文身上。



     “那么说不怕他难过吗?”



     男人沉默,好看的双唇抿成一条线。



     “只有这样,他才能全身而退。”

     “才能毫无顾忌的,活着走出去。”



    双眸融入了水,将方才冰冷的情感消化泯灭,刘耀文轻抬眼皮,不舍与愧疚似乎要将宋亚轩离去的方向淹没。



     恨我吧,恨着恨着就放下重新生活了,总比一直记着我好,耽误了一生。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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